2010年6月8日 星期二

小六生

母親的補習中心裏最近來了一位小六的學生。沒有什麽特別的科目需要補(可能因爲補了也沒用),只是要求有個人看著他,讓他專心做功課。

沒過幾天,就發覺來者不善。小六的男生沒有一刻坐得住。不是拉拉這個的辮子,就是搶了那個的書本。輔導老師屢勸不改,最後再柔弱的女老師也得對著他吼。

奇怪的是,每個學生都有規劃好的時間。通常兩至三個小時,時間一到,或者父母工人來接,或者自己回家。小六生卻時間到了死活不走。問他爲什麽他也不說,就是拖拖拉拉地在原位磨蹭。

最初大家也就不怎麽理他,反正一下班門鎖了,他不走也得走。但是學生開始多了,他不走的話,就佔用了後面學生的位子,人家可付的是這個時段的錢,那就真的不客氣了。

但畢竟是小孩子,大人們也不想對他發脾氣。於是就打電話問問家長,爲什麽總是不按時叫孩子回家。打給爸爸,總打不通,原來常年在内地做生意。打給媽媽,媽媽說反正我也沒空,就讓他在那兒呆著。

這下可傻眼了,怎麽辦呢。母親覺得還是不要難爲小孩子,就又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一段。有一天在附近碰上了小六生的一家人。頑皮的學生一老遠就親熱地打了招呼。他媽媽客套了幾句,爸爸遠遠地走在前面,頭也沒囘。接著一起上了巴士,小六生的父母坐在一起,他自動一人個坐在了旁邊的位子上。一路上倒是和母親一直有說有笑,他父母卻沒怎麽理他。

後來,有幾次母親在學校看到小六生的手上腿上時不時有些傷痕。也沒敢問,只是覺得這個孩子的頑皮搗蛋絕對是不是天生的。小六生坐立不定的情況還是沒改善。時間到了也還是不肯走。只是平常頑固的臉上好像隱隱有一股哀求和委屈的味道。

過了一段剛好遇上調整學費。小六生上玩最後一課后就不再來了。母親終于不再頭疼了。講起他時,卻總是記得他那一臉的寂寞和彷徨。

尼泊爾兵

中環常經過的一座商業大廈的大堂裏,時不時有一些尼泊爾兵把守著電梯. 聽説是因為不時都會出現的示威者, 防止他們尾隨大廈裏的員工進出.

幾個身材魁伍的大漢, 套著統一的, 有一些殘舊的西裝, 戴著對講機, 一天從早到晚就那麽在電梯口守者, 幫大家每一層地按電梯.

雖然守衛謹慎,但一直也都相安無事。 不過既然是一份工作, 幾個尼泊爾兵也都十分盡責,打醒了十二分精神。對每個進出的員工都禮貌,但堅持地請他們出示自己的證件。

有一次電梯裏就我和一位兵哥。他一臉嚴肅,不停地按著耳機,身體站地筆直。我隨口問了問他這樣一天站下來悶不悶。他很靦點地笑了笑,說還好。

繁忙時間人來人往,大家都會好奇地多看他們一眼。幾位兵哥看起來還蠻享受衆人的眼光。頭擡得更高了點,腰挺得更直了點,眼神好像也更尖銳了點。

我相信他們那時候看到的,一定是當年英軍帶領下,氣宇軒昂的自己。唯一的分別是,當年他們是英國軍隊裏百里挑一的鬥士。 今天,他們是大廈管理處按小時付費的臨時工。